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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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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得正歡,因為一通電話,塗奐真臨時被老板召回公司召開緊急會議,餘安朵本想跟她一起走,塗奐真按住她肩膀</p>

“坐下你有沒有看到那邊有好多好吃的甜點?”</p>

餘安朵點點頭</p>

甜食會讓人暫時忘記情傷,帶來快樂,塗奐真認為餘安朵非常需要</p>

“很好,給我乖乖坐下來慢慢吃,每一樣都要吃,一定要把我沒吃到的分兒一並吃了,記得每一樣都要拍照存證,這是你今晚的最後任務,沒吃個夠本不許離開,聽到沒有?”</p>

交代完畢,塗奐真揮揮衣袖,心情郁悶回公司開會去</p>

“王八蛋!斑雄的地主們,如果沒有拿下你們,我塗奐真三個字就倒過來寫!”她邊罵邊坐上計程車</p>

塗奐真走後,餘安朵食欲銳減,可又怕奐真罵人的可怕勁,遂勉強吃了幾樣精致的小甜點後當作交差,這才起身走人</p>

來到電梯口,等待的空檔,不爭氣地腦袋又想起了向之謙</p>

一日不見,就已經如隔三秋那麽地難熬,餘安朵根本不敢想像七年的歲月又是怎樣的逼人相思欲狂</p>

那封信到底是真是假?向之謙真的要回臺灣了嗎?</p>

如果他們有幸再見,於她不過是幾天的分離,於他卻是長達七年的空白,餘安朵忍不住想,若是這樣,他對她可還會有一絲絲的喜歡?</p>

她心中驀然燃起一絲希望,但很快又被掐熄</p>

很難吧,畢竟在她缺席的七年時空裏,他和喬麗雯一起念書、生活,異鄉朝夕相處,說不定他們早已在一起</p>

她能打亂喬麗雯告白計劃,卻不能打斷他們之間的緣分,就像她能夠,償宿願對向之謙告白,卻扭轉不了她和他之間緣分淺薄的事實</p>

她很想哭,回到二零一三年的這些天來,每當一個人的時候,她總忍不住哭泣,無時無刻不像個瘋子似的幻想著向子謙能夠奇跡似的出現她眼前——</p>

想當然耳,一再的失望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宿命她自我解嘲的笑著</p>

叮!聽見電梯即將抵達的聲音響起,她收拾心神,揩去眼中的濕潤,佯裝鎮定的看著銀色電梯門在眼前緩緩開啟</p>

和裏頭的人四目交會的瞬間,餘安朵當場石化,不可置信的瞪視前方</p>

站在電梯裏頭的人亦然,用不輸給她的意外表情直勾勾的鎖定她</p>

她無法反應,應該要跨進電梯裏的雙腳僵硬得連些微移動都做不到,所有的思緒都被轟得一團混亂</p>

這不是真的,老天爺不可能奢侈地賜給同一個人奇跡!</p>

他怎麽可能真的出現在電梯裏,在她眼前……</p>

因為她的靜止不前,排在後方的人明顯不耐,看她動也不動,索性越過她朝電梯移動,突如其來的一記碰撞,讓毫無防備能力的她身子當場一歪——</p>

千鈞一發之際,打從電梯門打開就一直和她大眼瞪小眼的高大身影,將他的反射神經發揮到此生最敏銳,及時抓住她的左手胳膊,並且輕輕往前一帶,餘安朵上一秒剛踉蹌地跨進電梯,下一秒身後的電梯門倏地關上</p>

想到自己差點就要被電梯門夾住,她覺得好驚險,滿臉錯愕又不知所措的瞪著身前的人</p>

事後她回想起來,只覺得當時電梯裏的自己活像個白癡!</p>

當然,那是事後,現在,眼前,當下,此刻,她的腦袋像是被卸除什麽重要裝置似的,一點也派不上用場</p>

向之謙沒想到,不過是去和正在宴請國外客戶的小舅打了聲招呼,竟就在下樓的電梯裏看見了七年不見的餘安朵</p>

“你下巴有事嗎?”他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音量,冷冷地問她</p>

她後知後覺的閉起嘴巴,卻無法讓眼睛停止註視他</p>

他幾乎沒什麽變,眉宇一貫清冷,舉手投足和十八歲的他相去不遠,若真要說有什麽改變,應該說他變得更男人、更成熟了</p>

電梯逐層而下,進來了一些人,又出去了一些人,最後在一樓凈空,裏頭只剩她和他</p>

“一樓到了,你不出去?”</p>

餘安朵猛地回過神,對對對,一樓到了,她該出去了……她轉身就要跟箸人潮走,突然,胳膊再度被人拽住,那力量比方才不知道大上幾倍,猛地就將她拉回電梯</p>

“喔!”她整個人撞上勁拔如松、堅碩如巖石的向之謙,疼得皺眉申吟</p>

“我的車在地下停車場我送你”</p>

他不看她,淡漠的眼神直視正前方,她仰頭,只看見他緊繃的下顎,還有那不住賓動的喉結</p>

她忍不住伸手想碰碰他,突然一束寒颼颼的視線朝她射來,帶著警告意味瞪著她的冒失舉動</p>

他原以為可以嚇阻她,未料,小臉先是面露欣喜——</p>

是真的,是真的,那帶著人體體溫的觸感,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幻影!</p>

接著,欣喜的小臉突然皺成一顆小籠包,透明的液體以超乎他想像的驚人速度在那雙圓潤的眼睛裏蓄積,最後紛紛墜跌在白皙的小臉上</p>

向之謙還來不及反應,她小手已經將他環抱住,也不問問他願意否,小臉逕自往他胸前深埋,悶悶的哭泣,壓抑且忍耐</p>

以為媲美銅墻鐵壁般強悍的心,以為可以不輕易被左右的心,像是被人拿著鑿冰器,硬是鑿出了無數條裂縫,再無法對這淚人兒無動於衷</p>

七年前,美術大樓頂樓的那一幕分離又出現在眼前,勾起了他心裏的無奈為什麽這女人總是有辦法把他搞得很像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p>

“餘安朵,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還挺可惡的”</p>

懷裏的她抽抽搭搭,許久,帶著濃濃鼻音的嗓音悶悶說:“有你在美術大樓的頂樓這樣說過”</p>

怕她水淹電梯機房,一抵達休旅車停放的B2停車場,向之謙不假思索的將她帶出電梯,尋到弟弟借給他的休旅車,二話不說趕緊把她往副駕駛座上塞,自己則繞過半個車身,回到駕駛座</p>

“看到我有這麽恐怖嗎?”沒好氣問</p>

“不是……”她搖搖頭,啜泣“還是你覺得很悲哀?”</p>

“不是……”繼續搖搖頭,繼續啜泣</p>

“那你現在到底是怎樣?”他被她哭得心很亂,她知不知道!</p>

“高、高興……”</p>

“你表現高興的方式真是令我大開眼界”</p>

“再、再一下下就好……再讓我哭、哭一下下就好”她受到的驚喜太大了,需要發洩一下</p>

向之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耐心,還真就讓她再哭一下下</p>

半個小時後,啜泣聲終於趨於和緩,他以為她平靜下來,未料她竟出奇不意的往自己臉上狠狠一掐——“嘶!好痛!”</p>

“你到底在幹什麽?”這傻瓜,居然那樣發狠的捏自己臉頰,瞧,都紅了</p>

“我怕看見你回來只是幻覺,所以想要確認一下真實性”</p>

“不是有寄信告訴你?”</p>

她瞪大眼睛,“那、那真的是你寄的信?”</p>

當然不是他撇撇嘴,敷衍回答,“不就是從我信箱發的嗎?”</p>

“可是……可是……你從來不會喊我親愛的朵兒而且我有回信問你班機時間,可你沒有回答我”</p>

所以現在是怪他嗎?她憑什麽怪他?</p>

身體裏像是有一股積攢許久的怒氣竄出頭來,迫使他違背一直以來的良好教養,風度盡失的回嘴,“因為我被制約了,這七年來我只會看罐頭卡片,突然看到你來信問我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回信”</p>

她沈默許久,不解的望著他,“怎麽了?你在生氣嗎?”</p>

“對,我在生氣,我不知道為什麽當初會喜歡你這種狠心的女人,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可七年來只有逢年過節寄給我罐頭卡片,從沒有好好的寫過一封信給我!”</p>

“我……”餘安朵不知道該怎麽回答</p>

從二零零六年來到二零一三年的她,事實上並未參與他所控訴的那七年,她渾然不知道自己居然沒有給他寫過任何一封信,只有生硬、制式化的罐頭卡片</p>

她不敢想像,在異鄉期待著信的他會有多失望、多傷心</p>

她總不能跟他說,她穿越時空了,當他傻傻等著信件的漫長時光,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夢的時間,更別說她對此根本一無所知</p>

很好,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沒有解釋沒有抱歉,好,非常好!</p>

她的無話可說,讓向之謙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居然在跟她較真那些信件,問題是,他表達了抗議又如何,沒有就是沒有,就算現在索討,那也不會是他要的</p>

“安全帶系好,我送你回去”</p>

他發動引擎,神情淡漠的操控著休旅車,離開華季酒店的停車場,駛進大雨中的城市</p>

她說她不住在原來的地方了,他讓她自己把地址輸入導航,依著指示將她送回她位於市區的小套房</p>

然而抵達後,她卻動也不動的坐在車上,遲遲沒有下車的打算</p>

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她,因為他很生氣,氣她,也氣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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